火车长啸一声停住,终于驶向了终点。
黄木梨背着帆布书包,一手拖着蛇皮袋,一手提着叠并在一起的桶盆,她艰难地挪出脚步,走出站门。
面前的世界如一幅陌生而巨大的图景,在她的眼前徒然铺开。远方的楼宇层层叠叠,直指天穹,黄木梨仰视得脖颈发酸。
管家匆匆赶到车站,四处张望着,试图看到人影。然后,他在穿梭不息的人流中,看到被裹挟其中逆流而上的黄木梨。她笨拙地躲避着,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,走走停停。
管家想起温董事长说过的话:“看起来最笨的那个就是她。”
他了然,走过去,并朝她招手:“大小姐,在这里!”
黄木梨和管家撞上视线。管家心里的石头落定,确认了自己没找错人。
她有一双和温董事长一模一样的眼睛。
黄木梨先是左顾右盼,直到管家走过来并伸手接过她的行李,黄木梨才明白对方刚刚是在喊她。
管家看着自己拎过来的锅碗瓢盆,愣了一下,迟疑着开口:“大小姐……这些都要带回去吗?”
黄木梨睁大双眼,问他:“你就是我爸?”
管家连忙摇头:“不不不,我是你父亲派过来接你回家的。”
管家拿出手机,拨了个电话。很快,有两个保镖突然出现,走了过来,一人拎了一袋她的行李。
黄木梨像看情景剧似的,观察起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她还是有点防范意识的,拽了拽管家的袖子,又问他:“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?”
管家回答:“你叫温木梨,是温家的大小姐。”
黄木梨皱眉,反驳:“不对,我不姓温,我叫黄木梨,你搞错了,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。”
她想上前夺回她的行李,却被管家拉了回来。
管家用一种很严肃的口吻告诉她:“董事长说过,现在你进到了温家,你就要改姓,从前的事,以后不要再提了,包括你的母亲,是董事长的大忌。”
黄木梨直愣愣的,没有吭声。管家想到她还是个孩子,要是把她吓出个什么事可就不得了了。于是管家拍了拍她的背,以示安抚。
黄木梨跟着他们走,低下头,目光在平坦光滑的地面逡巡。
脚下踩着的瓷石地面坚硬冰冷,她试图想寻到一块熟悉的泥土,一点能够扎根的柔软,却徒劳无果。
她对这里丝毫不熟悉,包括面前三个身着黑衣服的人。
过了一会儿,她抬头又问:“为什么是你们来接我?我爸呢?”
管家回:“董事长职务繁忙,有要事在身,并不是故意不和大小姐见面的。”
黄木梨对他给予自己的称谓有一种古怪的感觉,像是全身挠了刺那样不安。这里的所有人,所有事,都给了她同样的感觉。
走到尽头,面前这扇玻璃门无声的向两旁滑开,仿佛一张巨大而空洞的嘴正朝她张开。黄木梨没见过这玩意儿,惊得一缩脚,不敢踏进去。
管家只好拉起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走,黄木梨屏住呼吸,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地面,映照出她灰扑扑的鞋子和胆怯的模样。
她爸爸生活着的地方真是陌生又新奇,要是能和妈妈一起来看就好了。
管家带她上了一辆黑色轿车,黄木梨坐在后座,把书包抱在怀里。等她消化好情绪后,看向开车的管家,问他:“现在是要回家吗?”
“是的。”